王禪老祖的身體化作無數碎片崩飛開來, 大殿中眾人的臉色各自變幻, 但是卻都立刻做出了同一個動作——肅容端坐, 屏息冥想。

過了一炷香時刻，眾人陸續睜開眼睛, 武當聖母已經將冰劍收起, 一臉平靜中庸, 仿佛剛才那個暴起殺人的不是她一樣。

“武當……”黎山老母嘆了口氣，“王禪道友何其無辜……”

武當聖母坐在自己的座位上, 雙腿盤起, 面色淡然：“黎山道友方才不也是搶著吸取那點元力了嗎？王禪道友道心已亂, 留下來也不過是徒增煩惱。為今之計, 還是應該好好商量一下，免得到最後, 黎山道友令高足大殺四方, 我等束手無策，百年籌謀毀於一旦。”

“慚愧。”黎山老母對眾人點頭致歉, “貧道教徒無方，不過多言也無用。若是殺了她便能將一切導回正軌，貧道定然親自動手。”秀美的臉龐上是毫不掩飾的殺機，“只是, 若是殺了她, 這方世界就要崩塌，我等兩手空空而出，實在是太不劃算了。”

“所以, 我的意思是直接撇開他們，趁著截教眾人還不知道事情變化的時候，闖上元初島，取了那物！”武當聖母穿著藍白雙色的法衣，衣袍上繡著冰晶雪花交錯的圖案，就連鬢發都染著冰霜，與她那張雪白恬淡的臉相映成趣。

眾人悚然一驚。元初島！

“那可不是個容易去的所在……”黎山老母低聲說著，不知道是在跟自己說話還是對大家說。坐在她旁邊的兩位聖母也讚同地輕輕點頭，臉上期待和畏懼交織，很是糾結。

王敖老祖目光閃動：“貧道倒是以為，武當道友的提議值得討論。別忘了，我們如今可是有兩位貴人在手！”

這一句話出口，眾人頓時精神一振，五雙眼睛全都盯向了王敖老祖。

到了這個時侯，已經再也沒有人提起王禪老祖了。

武當聖母為什麽殺王禪老祖，他們也都心知肚明。

失去了一條性命的王禪老祖，根本不可能同意去元初島冒險，因為那裏非常危險，就算是他們也隨時可能死在島上。但是反過來說，一旦能夠闖過重重險阻，得到元初島中心所保存的那物，就算是樊梨花將這個世界殺得血流成河，對他們也不會有什麽影響。

但是讓他們產生興趣的還是王敖老祖說的那句話，他們有兩位“貴人”啊。

如果不是天降兩位“貴人”，他們根本不敢萌生去元初島的想法。修行不易，千載時光，可不是為了將這條性命葬送在那裏的。

現在有了兩個疑似天人下凡的貴人，元初島就不是那麽遙不可及了。

……

“元初島？”謝鯤和楚天舒對視一眼，仔細聽著黎山老母的講述。

黎山老母說，元初島就是每個世界開辟之初最先形成的那一小片土地，位於世界中心，是整個世界的核心。元初島上存留著開辟之初留下的先天元力，對於修行者來說是極其珍貴的。

她毫不掩飾地承認，他們這些老祖老母之所以費盡心力插手人間事務，也不過就是期待著世界劇情按照天命安排順利結束後，天道論功行賞，他們能夠得到一絲先天元力。

為什麽這麽執著於先天元力？

他們平時修煉所能吸取和運用的是靈力，而元力則比靈力又高上一籌。元力者，元初之力也，與天地大道息息相關，能夠使修者悟道，死者覆生。他們修煉千年，所積攢下來的元力也只有寥寥。

元力能夠讓他們體悟天命天道，提高修為水準，甚至經過特殊的法術後，還能使他們擁有第二條性命，甚至令人死而覆生。之前樊梨花的覆活，王禪老祖的死而覆生，都是消耗了珍貴的元力才做到的。

先天元力就更加珍稀罕見。先天地而生，蘊涵大道至理，得到一絲一息便可白日飛升。據說洪荒之時，三清道祖那些聖人，就都是因為得到先天元力而肉身成聖的。只是這先天元力本就有限，當時就已經被人瓜分的差不多了，根本不可能流傳到現在。

在距離洪荒時代已經千萬年的現在，也只有小世界開辟之時，才能有一縷先天元力出現了。

若是他們能得到一絲哪怕是一息先天元力，也足以讓他們修成正果，白日飛升，不像現在這樣只是民間信奉的偽神靈。

“就算是天庭玉帝，不也惦記著這先天元力？否則玉帝王母怎麽會動輒將那些犯了小錯的小仙貶下凡塵？說是為了懲罰他們，讓他們在人間歷劫，其實真正目的卻是以此為理由，以其口出天憲，開辟小世界，從天地大道中生出一縷先天元力，在歷劫小仙重歸天庭時，也便將與小仙們關聯密切的先天元力收歸天界，壯大自己的實力。”

“啊？原來那些被貶下界的故事，其實真正的目的都是收集先天元力？”楚天舒看過太多這樣的遠古書籍，卻從來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秘辛。

黎山老母淡然揭開天界秘史：“要不然呢？天帝掌管三千界多少大事，豈能盯著打碎器具這樣的小事大發雷霆？不過是為了藉此收集先天元力，壯大天庭實力罷了。否則你以為那些被天庭接引的仙人，為何與我等民間野仙不同？”

所謂名登仙箓，真正的意義是得到一絲先天元力，以天人的形態生存，與天地同休。

像黎山老母、王敖老祖、武當聖母這些所謂老祖老母，說起來好像很有身份，實際上卻只是盛行於民間，憑著自己的法力顯聖人前，博得民眾信仰，以此而生存。興盛時萬眾信仰，可是一旦信眾消失，他們的力量也會隨之減弱，甚至從此泯滅。

黎山老母為了贏得信眾，一會兒將自己與洪荒時代的無當聖母聯系在一起，一會兒又用驪山這個地名讓無知百姓以為她是女媧轉世，都是為了增加信眾。因為信仰她的人越多，她的能力就越大，修成正果的機會也隨之增加。

同時，她還努力尋找那些天命所歸者，盡力參與到各種他們的故事之中，一則傳播開來能為她增加更多的信眾，另一個就是希望有機會得到一點先天元力，真正修成正果，再不用依靠信眾而生存，那才是真正的大圓滿大自由。

但是不管怎麽想要先天元力，都沒有人敢打元初島的主意。如果元初島那麽容易進去，先天元力那麽容易得到，玉帝還用得著沒事就弄兩個小仙下凡做任務嗎？直接派幾個強者去搶就行了。

但是現在又不同了。

“你們兩位來歷不凡，王敖老祖認為你們是天人降世。”黎山老母面容祥和，一片坦蕩，“他說你們二人身上功德金光、龍鳳之氣直沖天際，絕非普通小仙能夠相比。”

“若是你們兩位肯幫忙，登上元初島，取得先天元力，就有了幾分成功的可能。”

“當然，我們也不會讓你們兩位吃虧，一定會給出兩位滿意的報酬。”

楚天舒並沒有馬上給出答覆，只是說要考慮考慮，黎山老母也沒有多說，反而很是理解地點了點頭，問他們要留在驪山還是和樊梨花一起回去寒江關。

“去寒江關吧。”

黎山老母一點兒也沒有為難，當場就把樊梨花放了出來，和楚天舒他們兩個一起送到了寒江關。

樊梨花很詫異，她都做好了這次又被那些老祖老母抹殺意識的準備了，怎麽結果卻是這麽輕易地放她下山了？這不就等於說那些老祖老母妥協了，不幹涉她的反抗行為了？

回到寒江關，卻發現樊洪父子已經投降了唐軍，竇仙童和陳金定也被放了回去。他們都以為樊梨花這次被抓回驪山，應該死定了。薛仁貴等人還抱著薛丁山還會覆活的期待，一邊繼續向前行軍，一邊等著王敖老祖的消息。

“原來是這樣。”樊梨花和楚天舒並肩坐在高高的山頂，看著山下來來往往如同螞蟻的人們，冷笑了起來。

殺了薛丁山之後，樊梨花心頭的怨氣消除了不少。不過聽了楚天舒的講述，薛丁山也不過是一個被人擺布的棋子，真正的黑手是誰？是玉帝？是天道？是那些想要從他們身上得到好處的那些老祖老母？

“你相信他們說的話嗎？”樊梨花經歷了幾次人生重來，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戀愛腦傻白甜。在她心中，那些老祖老母全都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。現在他們之所以表現得如此坦然友善，絕對是因為楚天舒他們兩個身上有什麽值得他們虛與委蛇的東西。

楚天舒也輕輕笑了起來。

相信又怎麽樣？不相信又怎麽樣？如果真的有元初島這種神奇的存在，真的有先天元力的話，她也想得到啊。

白日飛升，修成正果，在楚天舒的理解中，就是通過長期的修煉後，生命形態發生了質的改變，從低級生命升級到高級生命形態。

小世界的生命形態是低於中世界的，而中世界想要升級為大世界，也必然需要整個世界的生命形態都有所提高。

楚天舒已經發現，黎山老母他們這些修煉千載的所謂神仙，其各項生命數據跟自己相比，根本不具備什麽優勢。這也是為什麽王敖老祖會覺得他們兩個身上的氣息不凡的緣故，因為楚天舒已經是帝國無數次基因改造之後孕育出的優秀生命，謝鯤的神魂也同樣得到了多次優化。

先天元力這樣的存在，對於帝國所在的中世界升級，意義非凡。她勢在必得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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